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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六一儿童节，49年前的今天我13岁随父母从辽宁省大连造船厂支援三线建设来到江津县德感乡花朝村…… 一、童年在大连 1957年9月17日，我出生在辽宁省大连市中山区海军广场街道。父亲何杰从朝鲜抗美援朝前线回来转业到大连造船厂,因在朝鲜抗美援朝部队是坦克兵,所以进厂后就被分配在工厂汽车队开汽车,属技术性岗位。母亲王风英在大连造船厂集体企业洗衣厂,这是专门给船厂工人洗工作服的厂。我还记得大连造船厂工会每年夏天都要组织职工到星海公园或老虎滩去洗海澡消夏，厂里职工用小木船摇到深海，将水果如西瓜等和活鸭子等放入大海，任由其在海浪中漂流,而岸上职工一哄而起，跃入大海去争抢,谁游泳快抢到归己,男女老少热闹得很。厂里也为我们这些幼儿园大班5一6岁小孩组织沙滩50米跑步赛,那次我跑笫一名,奖励了2支铅笔和2个红梅本。这是我人生的第一次获奖,永远难忘，而那奖品一直保存到我上小学一年级才用。 7岁时我去工人村小学报名入学,结果因为无教室而无法入学。1965年夏天我又去工人村小学报名入学，结果名是报上了,上的学校则是郊区侯家沟小学。印象中人生第一次听到歌曲《我们坐在高高的谷堆旁边》，从此爱好唱歌。后来学校遭火灾，我们学生转农村学校上了一学期，记得学校院里有一口水井，后又转到大连二轻学校上了一学期。文化大革命时期闹派性，有一天早上学路上碰到几个学生，问我是那一派的。因为大连的两派，一是工人造反总司令部（简称工总司），一是革命造反联队（简称革联），我不知他们是那一派，不敢乱回答，答错要被打的。正不知所措，有一个学生说，他佩戴毛主席像章是我们革联派的，我说，对，我是革联的，赶紧走了。 由于学校离家很远，所以我从8岁起就知道什么叫早出晚归两头黑,但父亲还比我更早起晚归。记得有一年冬天下大雪,我穿的厚棉袄,戴着帽子、口罩、手套等全副武装，只露一对眼睛。当行走到大连第五中学与工人村小学中间公路下坡地段时，不小心摔倒，就像个球一样滚下去,待我起来时，像个雪人,一起上学的同学们都笑了。 一天晚饭后，父亲召集全家人开会,根据工厂安排，父亲要响应毛主席号召去四川的重庆支援三线建设。那时，我还小，只有10岁,弄不懂三线是什么意思，只听大人们说“三线”就在四川重庆，四川就是“三线”，四川是什么样？在我心里是个谜。是不是也像大连一样，有高楼、足球场吗？有公园、大海吗？我抱着好奇的心理，在哥哥们的地理教课书上寻找四川。啊！找到了，在四川一页左下角的插图中，我看到的是层层水田，水田就象一面大境子，能照见山川的森林，那是用来插秧种水稻出大米的稻田。这些就是我听到、知道的四川。有时，我在睡梦中飞到了四川，站在阡陌纵横，象楼梯一样层层的水田边，我的面容倒影在水田中，是那样的清楚，微风吹过水面形成象鱼鳞一样的波浪，水是那样的清，山是那样的绿，眼前呈现的是森林中鸟语花香,使我感到一切都是那么地新鲜而向往。 在当时，工厂支援三线的职工家属，每年春节可以领取大连造船厂发的电影票，去大连造船厂俱乐部看电影。父母们都把电影票给孩子去看,所以我们这些三线子弟小伙伴相互约好，晚上坐2路有轨电车同去同回。在大连造船厂俱乐部看电影时认识了更多的三线子弟，电影《列宁在1918》就是那时看的。 我们家兄弟六个男儿,为了减轻妈妈的压力,小弟何民军六岁就随父亲去了四川省重庆市的江津县，在工厂基建工地上他是最小的一名三线军工“小战士”。当时，工地支援三线建设的老职工们都把怀念自己孩子的感情倾注在他身上，每次探亲或出差回来都要给他带点小礼物，如特产、玩具什么的。我现在还经常开他的玩笑，说他是吃百家饭长大的。 二、进川路上的故事 后来，为了响应毛主席“建设好祖国大三线”的号召,父母决定举家搬迁移民到重庆江津，那年我13岁。1970年5月18日，我们一共6户人家离开大连造船厂，踏上去重庆江津之路。父母把家具和行李打包后，由大连造船厂派车统一从工人村运到大连火车站，统一发运入川。爸爸领我到就读的大连市沙河口区候家沟小学办理转学手续证明后,我就和小伙伴相约到大连照相馆，佩戴毛主席像章，手捧毛主席语录，照相留念并告别。此行，我们6户人家30多人由大连造船厂统一安排，住在大连火车站旁边的旅馆，等其他厂的移民人员到齐后统一出发。 在等待的时候，我一个人来到大连星海公园。五月的星海公园天气还很冷,人都没有,海边无人,只有那海风把海浪掀得老高老高,把我鼻涕都吹出来了,流得老长老长。我坐在海边石头上,望着看不到边的大海,心里说：再见大海,再见星海公园,我要告别你去南方了。望着海风吹着海浪拍打着岸边沙滩,我回想起童年那次沙滩跑步比赛, 不知何时还能再回家乡。 6户人家到齐了。临行那天，大连造船厂的领导和父母同事好友前来大连火车站送行。 他们依依道别, 父母兄妹之别, 亲朋好友之别, 离开故乡之别, 相拥泪别, 场面感人。 大连造船厂领导说：“同志们, 你们是响应毛主席号召, 好人好马支援祖国大三线建设, 为了备战、备荒、为人民。你们是优秀的造船人，光荣的三线军工战士, 希望你们在新的岗位上，在祖国三线建设工作中再立新功。出发！” 火车缓缓离开了大连火车站, 前来送行的亲人远去了。我坐在火车上，望着远去的大连城市建筑和街道，心里默默念道:“再见大连！再见故乡！我要去祖国西南的四川了。” 火车加速前行,白天看着路边的高山、大河，晚上数着星星，望着月亮，幻想着那重庆江津的工厂面貌，憧憬着我新家的模样。哥哥们瞒着父母带上了2只小白兔子和金鱼上路。到北京后，住在第6机械工业部招待所。当天正逢毛主席在天安门城楼上，向全世界发表支持越南抗美斗争5·20声明。到武汉后，住湖北省第6机械工业局招待所,我们一家人去参观了雄伟的武汉长江大桥。随后坐江汉轮经长江三峡，看到美丽的神女峰，船行江中，体会到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的感觉。夜泊万县港，父母和同事都下船购榨菜去了，我在船上观万县夜景，真美。 1970年5月30日客船到达重庆，这是一座美丽的山城, 长江与嘉岭江两江相汇，朝天门码头灯火辉煌，近在眼前。工厂派驻重庆办事处的潘立全大叔，在重庆港码头把我们接到四川省第六机械工业局招待所住了一晚。记得那是一座仿古建筑,不知是因为明天就到新家的兴奋, 还是笫一次住像寺庙一样的古建筑而新鲜、好奇,甚至还隐隐有一点害怕，反正一晚上未睡着觉。第二天是大雾天，早餐后, 潘立全大叔把我们一批6户人家送到重庆火车站，乘座火车前往江津。火车一路沿着长江边行驶，江面很多大小船只运行，可以看见很多船夫在拉船。 1970年6月1日儿童节那天，火车缓缓驶进了长江边上的江津县徳感坝古镇的火车站。天上雾蒙蒙地下着小雨，站台上站着冒雨来接我们的工厂领导和父亲的同事，汽车停在火车站外，来了很多人接站，锣鼓声响彻车站内外。我们冒雨上了解放牌大卡车，当汽车行驶在泥泞的山间道路上时，我望着雨中那陌生朦胧的一切，心里产生了异样的感觉。汽车在荒凉的路边停下了，爸爸所在的国家六机部所属的国营永进机械厂(代号468厂)， 称得上依山傍水扎大营, 座落在江津县长江北岸德感镇临峰山下, 真所谓“推窗一片绿, 开门一座山”啊。虽然这里没有我梦中想象的那么美，没有厂房、公园，只有山上那刚建好的两座孤零零的“大楼”，其实只有四层，没有大连楼高，还有凹凸不平的车路，但初由大城市来到乡村，强烈的好奇心和新鲜感，仍然使我的童稚之心得到了满足，这就是我第二故乡江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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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9-6-1 08:29:14
